It’s just a burning memory.

【楼诚衍生|何许】夜深沉(一)

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。如期奉上曲艺组新坑,太喜欢何鸣小哥哥和一霖了,一段戏梦人生,献给大伙儿。

建议大家可以找《夜深沉》来听听,情绪凄婉又刚毅沉重,很适合二位,尤其是一霖的个性。




一.


许一霖在前往机场的路上看到了他熟悉的树木与池塘,车子在乡间的小路上疾驰着,四月的风透过车窗暖暖灌进来,混着青草和池塘水的腥味儿。他闭上眼睛,判断出池塘那边的田埂上有几个人正在笑着谈着,一边看着另一伙人挽着裤腿下河捞鱼,这美妙的杂音混在草长莺飞的自然声里,令他心头里埋着的心事不断发酵,温暖而感伤。


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第一回坐飞机,他跟在他父亲后面走着,掩饰不住目光里的好奇。起飞时的失重感又让他有点儿害怕,也担心会不会掉下去,可看到窗外的蓝天云朵时,他彻底放松了——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云中漫步。美丽、窈窕的空中小姐们穿着通体耀眼的天蓝色制服,体态轻盈地从他身边间或走过,许一霖控制不住地去打量这些美丽的事物,嘴角边挂着一丝微笑。他后来口渴,叫了一杯橙汁,接过她们递过来的杯子时,他拘谨而极有礼貌地点头道谢,目光还是追随着离去的曼妙背影,他对美丽的事物有天然的痴迷。


同样,这也是他第一回来北京。坐在出租车上,他把脸贴在车玻璃上来回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,那么多各种款式叫不出名字的汽车,那么高大怪异的广厦,那么复杂迷离的立交桥,还有衣着时髦大方的行人,令他在心里啧啧称赞。他老爸做生意走南闯北,可他却什么都没见过。真叫人难以置信,原来北京比他在电视上看到的还要繁华。


“知道现在到了哪里吗?”他父亲笑着问他。


许一霖摇头。


他父亲告诉他这是“芳草地”,民国时已有此名。早年间这里是一大片庄稼地,四周的花草茂密,放眼望去,满目生机,到处弥漫着花草的芬芳。因这里离城里较近,吸引着许多城里人来此赏花观景。人间四月天,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,也与此地的氛围不谋而合。


车子最后停在一栋前苏联式的建筑边,这里居住着不少曲协、剧协、音协的文艺人士,高大而回环复杂,再往里走就能发现这是个天井建筑,别有洞天。可能是天花板过高的缘故,走起路来回声很大,显得人很小而世界空空的。许一霖还挺喜欢这儿,因为这里和他之前住的房子一点都不一样,有几分古老和神秘,引人遐思。


“待会儿到了你何叔叔家,别多说话啊。能少说就少说,人家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。”


“哎。”一霖安静地点点头,他性格一向内向,不大会跟生人讲话,他不喜欢被人家打量的那种感觉,甚至还有点儿羞怯害怕。


许老爷子在前面走着,东张西望,边跟一霖交代着,最后在一扇门面前停住了脚步,轻轻叩了叩门。


“老许!”一开门,屋里就闪出个人影,和他老爸激动地抱在一起。


“太久不见,身体还行吧?”


“好着呢,就是眼睛有点儿花,都不碍事。”何冀初激动得合不拢嘴,赶忙把许家父子请进门去,招待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,给他们沏茶倒水。


“上次见一霖,才那么大点儿,现在也成了大小伙子了。”何冀初感慨着望着许一霖,又看看许老爷子,“老许,我看一霖长得像他妈妈,端正,秀气。要学唱戏,可算得上是个俊俏的小生呢!”


“那是,要像了我可不好,五大三粗的。老许,你可别怪我这么多年没带一霖来北京看看,这孩子身体从小就弱,这几年情况更不好了,学业也没法继续了。正好他对戏曲这些玩意儿感兴趣,就送他来你这儿调养调养身子,好好练练,学点儿东西。我可感激不尽啊。”许老爷子大笑道。


许一霖端坐在沙发上,也跟着笑笑。


他被安排住在另一间卧室里,这间屋先前是别人的居所,一切都萦绕着前任主人的气息。许一霖把东西都放下了,四下环顾,看到了摆在书桌上的被装在镜框里的一张照片,是个眉目疏朗的英俊小伙子,穿着一席白衣,架着一柄宝剑,笑得是春风得意,看了让人挪不开眼。可他很显然现在不住在家里,不知道去了何方。


何冀初非要留许老爷子在这边玩几天再走,可许老爷子连连推脱,他还有一堆生意上的事情要忙,已经买好了当晚的回程票。在何冀初家吃了顿饭,席间交代了自己儿子一大堆事情,需要钱了就跟家里打电话,记得按时吃药,按照天气添衣服,穿多了也别穿少了,一步三回头的,有几分不放心地离开了。许一霖和何冀初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去了,何冀初睡得早,九点就见他房里熄了灯。许一霖初来乍到,身在异地他乡,内心五味杂陈,甚至有点儿想念故乡,久久没有睡意,就拧亮台灯坐在书桌前随便翻书读。


特别晚了,晚到许一霖觉得都有些困了。他刚起身打算到床上去睡,就听见外面一阵人声与骚动,叮铃桄榔地还有点吓人。他出门一看,有个高个儿年轻人正提着大包小包地站在门口,何冀初披着衣服,真怒不可遏地指着这个年轻人大声地骂。


“你小子还想起来自己有个家?这阵子都在搞什么鬼名堂!和什么人混在一起了?是不是又让公安局盯上了?连家都不敢回?”何冀初横着眼上下打量着那个年轻人,恨铁不成钢地抄起鞋柜上的鞋拔子在他身上抽了一下,“好哇,你看看你现在这个不三不四的样子,还留起头发来了……”


他留着挺长的头发,样子挺好笑,也挺怪异。他一抬眼,越过他父亲的肩膀,看到了正在屋里不知所措的许一霖。


“爸,原来家里有贵客哪?大半夜的影响人家休息不太好,我看要么明天白天您再找我算账?”他笑嘻嘻地又望向他的父亲。


何冀初叹了口气,侧身让开了门口一条路,这年轻人点点头,拎着一堆行李礼品进了门。他把所有东西放在客厅的地板上,直了直腰,何冀初没理他,直接一转身摔门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
这回借着窗外的月光亮儿,许一霖看清楚了——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照片上那个人,真人比照片还帅气,挺拔,俊朗,不羁,就像塞外站立着的小白杨。他看呆了,定定地立在原地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
“看什么呀?是我该看你才对吧?”他不耐烦地摆摆手,没理会许一霖,大步往自己房间里走,一进门就愣住了,“哎,合着现在我这屋被你霸占了?”


许一霖这才回过神来,急急忙忙搬起床上的被子: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你会回来……我现在就去沙发上睡。”


“算了算了,不知者无罪嘛。”年轻人潇洒笑笑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把外套脱下来,望着许一霖,“你是谁呀?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。”


“我爸和何叔叔是老朋友,我是从浙江老家被送来这里,跟着他学唱戏的。”许一霖老老实实地回答,抱着被子,拿起来也不是,放下也不是。


“噢——我明白了,我爸不带徒弟好多年了,原来你是朋友家的孩子。”四月份的天还有点儿凉飕飕的,这人突然就打开一把折扇,洁白的扇面上写了几个斗大的墨字:“清风徐来,好梦不惊。”扑啦啦地扇,“我叫何鸣,是你爸朋友的儿子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
“许一霖。”


“看着年纪还挺小的啊,多大了?”


“十八了。”


“是比我小多了,哥哥我,大你七岁,今年整二十五。”何鸣思索着点点头,打了个哈欠,干脆站起来直接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被褥出来,“时候不早,该睡觉了。”


许一霖抱着被子就要往客厅走:“我去睡沙发。”


“等等!别走啊,既然是贵客,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,你就睡我这儿吧,别客气,明天我在客厅里支张折叠床就成。”何鸣挺友善地回头一笑,率先一步夹着被褥走到卧室外边去了。


许一霖在第二天醒得挺早,模模糊糊,却是被外面轻微的骚动吵醒的。春季的清晨,还是有点凉飕飕的,他起床披衣,悄悄掀开房门玻璃上布帘子的一角朝外看。


果不其然又是何鸣和他爸,何鸣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前,手里胡乱翻着本杂志看。何冀初余怒未减分毫,怕吵着许一霖,压低嗓子说:


“严肃一点儿,我要了解了解你这段日子的情况,说吧,离开家这么久,都忙活了什么?”


“吃饭,睡觉,说话。跟在家里一样。”何鸣漫不经心地回答,头也没抬,“哎,爸,您今天不上早市儿了?”


“我看你倒是在外面学到了一身无赖腔调!戏也不唱了,功也不练了,就这么一天天晃悠下去?你早该想想将来了,将来要怎么办!”何冀初背着手愤怒地在地板上来回转悠,“没脑子却净想干有脑子的事儿,真是……”


何鸣好像看到了杂志上一则笑话,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。


何冀初涨红了脸:“你笑什么?难道我说的不对吗?”


“哎,不是不是,您说的都对,我是在笑我自个儿。”何鸣放下杂志,“爸,说实话吧,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得像您一样有崇高的艺术追求的,是,我承认我把大半生都花在学戏上,我也承认这几年我一事无成,两手空空。可我一没杀人放火,二没坑蒙拐骗,就想过得舒服一点儿,这又怎么了?谁规定人天生就要比别人强?这样生活累不累呀?”


“唉——气死我了!”老头子仰着头长吁短叹,“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鲜廉寡耻的儿子?”


“您别气了,本性难移,事已至此,我也没法变成那种忧国忧民、满怀抱负的有志青年。但我其他方面还行,我给您做饭吧,午饭想吃什么?”


“你做的饭也不能吃!都是味精味儿。”何冀初抓起手边的帽子戴上,背着手往门外走,“我去趟早市,你就给我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,好好反思反思你近来的所作所为。还有那头,流里流气的,没个样子,趁早给我剃了!”


他把门一摔,走了,室内倏然间恢复了寂静,只听得见鱼缸里的水泵在咕嘟嘟地跳。


何鸣懒懒站起来,正准备去厨房看看,就见许一霖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,正站在客厅皱眉看着他。何鸣笑笑,朝他招招手:“起这么早?来吃饭吧,油条要凉了。”


许一霖在桌边坐下,拿起一根油条,也不着急吃,犹犹豫豫地问:“你和你爸……吵架了?”


“嗨,父子之间都这样,哪有不吵架的。”何鸣拉开他身边一把椅子坐他旁边,斜着身子认真把许一霖看了又看,“瞧你柔柔弱弱的,像个小姑娘,应该没我们俩这么大火气。”


许一霖听他这么说,脸一红,有点气愤地把筷子一搁:“你嫌我娘是不是?”


“不是不是,看我这嘴没把门儿的,你别生气呀。”何鸣面上还是笑眯眯的,把手边折扇一打开,殷勤地在许一霖旁边扇着,“这年头,有一副好脾气是好事,这就代表呢,你比别人更能忍,也就更讨人喜欢。”


“我脾气也不好。”许一霖低头喝豆浆,吸吸鼻子,“别扇了成么,这才四月,冷。”


何鸣噢了一声,把扇子收好了:“像我爸吧,就是唱旦角的,虽然在台上扮的是女人,可是实际上性子也很烈,硬气。我一直特别反对有些人对别人的外在表现指指点点,而不关注其本质内容,那真是特别傲慢无礼。所以我刚刚说你像女孩儿也没有别的意思,就是单纯地描述一下罢了,你也千万别把这样的形容当成什么贬义词,女人怎么了?女人好着呢!这个充满偏见的社会,唉!”


许一霖撇撇嘴:“说不过你,把我都绕进去了。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,从小到大就被人那么叫,我习惯了。”


何鸣沉默地看着他,眼神闪过一丝异样,随即笑笑:“我和他们可不一样,说实话吧,我还挺喜欢你这种性格的。快吃饭,吃完了饭我就带你在这大院儿逛逛。”



TBC

最后 @mimi剑雨秋霜 为联文儿活动添砖加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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