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t’s just a burning memory.

【楼诚衍生|何许】夜深沉(二)

开学课少,于是笔不停耕想赶紧让他俩恋爱。

PS:本章埋了一些细节伏笔。




二.


“何鸣!回来啦?”


何鸣带着许一霖穿越天井到了大楼后边的院子里去,这个点钟,大伙儿已纷纷起床练功了,练什么的都有。他看到了耍花枪、练双锤的武生和刀马旦,看到了一帮孩子正叉着腰运气练声,晨光熹微,却已见热火朝天的架势。面对着各种熟人惊喜的问候,何鸣点头进行微笑致意。


他离开了整整八年,做梦似的,这其间尽是起起落落,乍然惊醒,已经不知今夕何夕。他自己也恍神,好多熟悉的面孔,要么不在了,要么变了,又回到最初的起点,却一切都换了芳华。


他好像早厌倦了这些玩意儿,它们让他觉得没劲了,死气沉沉的。故事终究是故事,重复往返,始终在过去的梦里活着,唱戏的人也越来越少了,小生花旦们纷纷跑到歌舞厅和酒吧去唱流行歌曲去,要么被什么导演看中,成了大明星,京剧团观众稀疏寥落,现在的年轻人,谁还看戏呢?可文化市场要想繁荣,还就得靠有钱有闲的年轻人。从前他父亲总对他讲这老祖宗的玩意儿有多么多么深厚的底蕴,多么多么绚烂繁华的过往,可现在不少京剧团都出国赚外汇急着转行呢。他们演的,唱的,翻来覆去好像也就那么几出故事,姹紫嫣红,才子佳人,腻了,真的腻了。


许一霖很兴奋,眼里冒着光,四处转着头要把这一切新景象都尽收眼底。何鸣沉默了,他立在原地看着那些演员们,把自己毕生的精力奉献给一种过去的东西,紧跟时代的本领,却什么也没学到,就像他自己一样——他们是旧社会的弃子,新时代的伴郎。


“何鸣!接着这个!”


一个银铃般脆生的女声传来,何鸣一转身子,扬手就接住了那柄被丢过来的银剑。


他“哗”地抽出剑身来,嘴角情不自禁地挂上了一丝微笑,剑是冷冰冰的,可他的心突然变得热腾腾了。剑,曾是他何鸣的拿手好戏,这么多年没碰过它,可一接了手,血液里深藏的那点儿东西就被立即点燃。套路动作,依然熟练,仙人指路,白蛇吐信,坏中抱月,顺风扫莲,指南金针,太公钓雨,巧女纫针,二龙吸水,野马分鬃,他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。他舞得刚柔相济,剑劈开空气,发出了破空的“哗哗”声。不少年轻小孩儿都看呆了,他们刚开始学舞剑,挥剑招数倒是基本熟练,可怎么也欠缺点火候。


他停下来,笔直地立在原地,看着把剑扔给他的那个女人笑。


“师姐!”他走上前一把抱住她,女人个头不高,漂亮得凌厉,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那双眼睛,眉目间挑着的满满是自信,腰杆儿挺得笔直,走起来就像是在水上轻轻地飘一般地轻盈、自在。她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,在何鸣肩上轻轻拍了一巴掌:“你还想着回来!”


“这儿才是家嘛!我不回这儿,回哪儿去?”何鸣笑,转身朝许一霖招招手,“我正带着我们家的小客人转悠呢。”


许一霖没有动,眼神已经放空,他看呆了,那飞扬刚健的身姿,他舞剑时杀气凌厉的双眼,那副神采奕奕,好像真的穿了戎装似的。


他想,这才是真正的“男人”。


“许一霖!”他又叫了他一声,许一霖大梦初醒一般地回过神来,带着点儿迷蒙,带着点儿惊惧,他好像是在夜间公路上被刺眼车灯照到的一只小鹿。


何鸣在叫他,他赶紧向前几步,怯生生地走过去,看着那个漂亮的女人笑了笑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
“徐妙春,这是我亲亲的师姐,碧血青天杨家将,当年我唱杨四郎,她就是铁镜公主。”何鸣把剑又递回徐妙春手里,微微喘口气,“师姐,一霖今年才十八,喜欢戏,想学戏,最近在我们家住着呢。”


徐妙春颇为热情地拉过许一霖左看右看:“我看他倒是个好苗子,最主要是喜欢这行啊,难得。回头我会多教教他。”


何鸣后来又带着许一霖到处转了转,跟许一霖说无论想入哪个行当,想唱什么戏都得先从基本功做起,基本功扎实了,后面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,可是基本功也是最难最磨人的一段。京剧团里不少孩子,在这个阶段就被折磨得回家去了,所以要想学唱戏,体格倒是其次,关键是得有那份儿坚若磐石的心。他说到兴处也眉飞色舞了起来,又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扇子哗哗地扇。


“哎,我说,你这一路上沉默寡言的,是怎么啦?”他把扇子一收,挑眉看着许一霖,“还是说被吓呆了,想回家找你爸去?”


许一霖赶忙摇头说他不怕,他其实满脑子都是刚才何鸣那潇洒的身姿与风度,他发自内心地羡慕那种能够在众人面前登台亮相的自信,因为他从来都没有那份勇气。他身上有太多不足,一旦站在聚光灯下,那好些个被他辛辛苦苦藏起来的丑陋的东西就无所遁形了。


何鸣轻笑一声:“这倒奇了,放着好好的许公子不做,大老远来受这份罪干嘛?真是闲的。”


“我没法上学了,在家也是待着,我爸知道我喜欢这个,就想把我送过来看看。”


“为什么不上学了?读书总比唱戏有前途。”


“是我身体太差,只好休学在家里自学,可与世隔绝了太久会觉得很闷,很无聊。”许一霖挠挠头,“何鸣哥,你自己就是学戏的,怎么对这个充满了偏见似的呀!”


“我呢,是典型的志大才疏,满腹牢骚。从一开始我对这份职业就不看好,跑到深圳去也是因为这个。八年了,没再唱过一次戏,现在基本也废的差不多了,要想再拿起来,难啊。”何鸣叹了口气,和许一霖肩并肩满满往回走。


“可你刚才舞剑真的很帅哩!”许一霖的眼神里闪着异彩,满脸红晕,“我做梦都想有那样的气度!”


“我知道。”何鸣朝着他微笑,“但其实内行人一眼就看出来我已经退步得七七八八了,真的,别觉得我厉害,其实还差得远。”


“观众看着漂亮不就行了吗?我觉得唱戏重在一种情感的传达,技术上的东西反而没必要过分在意。”许一霖认真地说,“况且你原本就功底深厚,再多练练不就回来了吗?”


他的逻辑简单而深刻,何鸣倒有些感动。




他们回家的时候已接近中午饭点,何冀初早买菜归来了,客厅里电视机开着,中央二台一个兴奋过度的主持人正鼓动着观众们抽奖。俩人先后进了门,何鸣把外套一脱,挽起袖子进了厨房,摩拳擦掌:“爸,做饭呀?让我来吧。”


老头儿白他一眼,把锅里的东西倒进盘子里:“要做的都做完了,你才说要帮忙?”


“这砂锅丸子闻着真香。”何鸣赶忙把做好的炖菜端到餐桌上,“我先前学了几手西餐,有机会露一手。”


“西餐有什么好吃的,都一个味儿,我不吃。”何冀初把围裙摘了,对许一霖笑笑,“一霖,快来吃饭吧。”


许一霖饭量特别小,他见自己的碗里被盛了满满一碗饭,不好意思地说:“何叔叔,这饭盛得有点儿多了,我吃不了。”


“不会吧?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,连这么些都吃不下?”何鸣脱口而出,被何冀初打了一巴掌,随即叹了口气,把自己的碗推过去,“行,吃不了的就拨给我。”


许一霖把小半碗饭拨给他,何鸣又说:“男的还是要多吃点,这样才能长身体。你看看你,虽然个头也不小,可是太瘦了,北京四月风沙大,真担心你被吹跑了。”何冀初让他闭嘴少说话,何鸣哦了一声低头扒饭。


吃了一半儿,何冀初突然跟许一霖说,唱戏是童子功,半路出家太晚了些,可只要下功夫,要学个大概还是没问题的。许一霖忙点点头,他说自己其实也是兴趣爱好所致,真要他去学那些个功夫身体还真不一定能吃得消,他还说自己研究着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制作方法,要想让他给剧团帮忙化妆也是可以的。何冀初满意地笑笑,心里还是很喜欢许一霖,觉得他诚恳、谦和、最主要的是真心尊重戏曲艺术,不像他那个儿子,从来都是眼高手低,不肯放眼当下,想想就觉得恨铁不成钢。他对许一霖说反正他也不急着回家,这几天就先让何鸣带着他到处走走看看,把最基本的东西先了解个七七八八再做下一步决定。


下午,许一霖正在房间里坐着看书,何鸣突然径直走进来。


“你怎么不敲门啊?吓我一跳。”许一霖急忙把手里的书合上。


“奇了,这是我的房间,进自己的房间还要敲门啊?”何鸣没搭理他,打开柜子一通好找,“我那望远镜儿哪儿去了?”


许一霖站起来好奇地站在他背后看他翻箱倒柜:“你要望远镜干嘛?”


“望远镜用途可多了,我拿出来看看风景。”何鸣找了半天没找到,颓然坐在地上长吁短叹,“准是我爸给我收走了。”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许一霖搁在案头上的书:“你干嘛呢?”


书本的旁边是一个蓝色封皮的笔记本,何鸣插着兜晃悠过去,许一霖大气也不敢出地给他让开,看着何鸣用一个手指挑开了封皮:“哟,做读书笔记哪?看来你还是个挺用功的学生。”


“我一直在学着调香水,做胭脂。”许一霖不满地补充。


“你真的会做那些?”何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“你可真让我吃惊,看着柔柔弱弱的,会的东西倒挺多。以后我要有机会,就让你给我抹彩勾脸。”


“我可以吗?”许一霖有点兴奋,那是一个明明很高兴却不敢把笑容摆到脸上来的神情,“你不嫌我这爱好奇怪么?”


“这有什么的?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,要是所有人喜欢的都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。”何鸣挺奇怪地看他一眼,“这倒是提醒我了,先让我爸教教你化妆吧。”


“我做胭脂都是偷偷学的,好多人说一个大男人不应该鼓捣这些。何鸣哥你真好,和他们一点都不一样。”许一霖说着说着就有点儿高兴,手足无措的,“你等一下。”他转身从床底下把行李箱费力地拖出来,从里边取出一个墨蓝色的小圆盒子,叫何鸣拿着。


何鸣把盖子打开,用指尖挑了点抹在手背上,一挑眉:“这胭脂是你做的?”


许一霖飞快地点点头。


“这算是你给我见面礼吧,我收下了,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就拿出来用。”何鸣满意地笑笑,眼神里充满着对许一霖的赞赏,“你还会点儿什么我不知道的?”


许一霖被他这么一看,特别害羞地低下头:“也就这些了,我也不会什么别的。”


“别谦虚了,我看你有股聪明劲儿。”何鸣抬手一看表,接着就拿着胭脂盒子往屋外走,“你晚上想吃什么?我爸有事儿回不来,叫咱俩自行解决晚饭,哥出门买菜去。”


“就做你最拿手的呗,我吃什么都行。”许一霖还沉浸在刚才被夸奖的兴奋里,脸上挂着未及消逝的微笑。


“那就做我最拿手的——西红柿炒鸡蛋,先说好了,不许说难吃啊。”何鸣摆摆手,拎起衣架上的外套就出了门,来到了寂静空旷的楼道上,何鸣捂着心口让自己呼吸顺畅下来——刚刚许一霖那一笑,弄得他的心脏跳得特别快。



TBC

如果我是何鸣,从见许小少爷的那一刻起估计就丧失了心跳(不)

最后如期 @mimi剑雨秋霜 ,辛苦咪大啦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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