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t’s just a burning memory.

【凌赵】绿洲(三十三)

苏纯的设定其实本可以很迷人,这样一个可靠的天才姐姐,而且多年来一直苦恋凌院不得,一颗痴心,默默陪伴,要演绎得当必定魅力四射。所以我还是愿意多写写这个角色的,虽说被平平列入情敌名单了,但一定很有化学反应。

—————

 

 

 

我推开星巴克的大门,将车流人潮隔绝在身后,咖啡豆的香气缭绕身侧,在我的心里,所有咖啡店给我的印象都是姜黄色和深咖色,星巴克还杂糅了一些深深的墨绿,所以凌远那身海蓝色的西装就很显眼,他弯着身子,衬衫的脊背线紧紧绷起来,正专心致志地在点心柜前挑选甜品。我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他身侧,等着他抬起头来。

 

他察觉到了我的来临,仰起头来朝我抿嘴一笑,对店员道:“就拿这个吧,再点一份星冰乐。”

 

今天难得我们两个能够正点下班,一同回家,店员打包好了点心给他拎着,我端着那杯甜腻腻星冰乐跟在他身后。刚上了车,还没来得及启动发动机,凌远就捂住了嘴开始干呕,又弯下了身子。我急忙顺顺他的背:“今天吃的东西又不对付?”他咳了两声:“还好,没吃多少东西。”

 

这条路是单行线,得再在前头拐个弯,才能开向回家的方向,拐弯后我们经过了一院门口,凌远突然减速,转头朝路边看了看。这会儿正值暮色四合,先前下午天气就有点儿发阴,现在飞起了雨,吧哒吧哒地落在前挡风玻璃上。我顺着凌远的视线望去,一院附近那一溜店铺的门口站了好些被困在雨中的人,其中就站了个白白净净的苏纯。她显然没带伞,又穿着高跟鞋,白色长裤,朝路上张望着,想要拦一辆此时奇货可居的出租车。凌远一打方向盘,缓缓靠近路边,开始摁喇叭。

 

我扭头看他一眼:“怜香惜玉了?”

 

他无奈地笑笑:“不帮忙不合适。”

 

苏纯这会儿已经隔着雨帘认出了凌远的车,她犹豫地看了看地面上一片泥泞水流,把手袋举过头顶,飞快地朝车子跑来,一路上溅起好多泥水,我估摸她那白裤子一片狼藉。她最开始很自然地想要伸手拉开前门,但是凑近了车玻璃才看清里面坐了个我,于是她又转而打开后门。

 

这期间我一直牢牢盯着她。

 

等她上了车,浑身已经变得湿淋淋的了。

 

“这雨真大。”凌远绕过我,从手套箱里拿了块白毛巾出来向后递给她,“擦擦头发,别感冒了。”

 

苏纯一面擦头发一面乐:“凌院长,今天难得准点下班哈。“

 

“可不?正好拉上赵主任家的小朋友,捎他回家,还救人于水火。”凌远瞥了我一眼,我再次佩服他说谎话不打草稿的本事,扭过脸跟苏纯招招手:“姐姐好!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。”

 

“你好!”她点一点头,“记得你在交大读?跟我是隔壁啊。”

 

“他们这学期在各科室实习轮转呢,最近在外科的实习告一段落,马上就要进军妇科了,导师还没定。”凌远说,“你今年也报名了导师,说不定你们俩还能碰面。”

 

“我第一年做这个,也不太熟悉现在国内的教学情况,没什么经验,要是真能带你们,那也是互相自学习。”

 

凌远对苏纯家的路线很熟,导航都没用,直接拉到家门口。临下车前苏纯非要邀请我们俩去家里坐坐,顺带再吃顿晚饭,凌远拒绝了,笑着说:“赵启平小朋友家里早把晚饭做好了,好不容易放假回趟家,他妈妈可惦记呢,我得赶紧把人家送到他爸妈手上。”然后还嘱咐苏纯记得拿上车后面那把备用折叠伞,他就不上去了,记得代他问廖老师好。苏纯也就不再坚持,打着伞下车去了,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,凌远才发动车子离开小区,这期间我一直没说话,他的右手摸过来,轻轻捏了捏我的手:“小孩儿,没生气吧?”

 

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,他对身边很多人都是那样考虑周到、无微不至,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爱他。他捏住我的手的时候,我本能想挣脱出来,因为顺从地被他拿捏住,就承认了我刚才那副男性的小肚鸡肠。我满不在乎地说:“没有的事,我怎么会那么小心眼儿?”

 

“在妇科实习,廖老师水平最高,也最有威望,但她年纪大了,心脏也不大好,最多只带两个学生,而且必然是高年级的,比较省心;秦少白,技术过硬,性子也直,跟着她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,只要你不怕挨骂,不过和林念初关系不错,自打我和林念初离婚,又把林念初调到杏林分部,她似乎就对我挺有意见,我也不好多跟她开口;苏纯虽然是第一年做导师,但技术是科里最好的那批人,之前在一直德国待着,视野也宽,学术水准更是没得说,年龄么,二十多岁,也好交流。”雨天路况不好,前方又开始塞车,红红黄黄的车尾灯亮成一片,再也没法往前走了,凌远往座位上一靠,顺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,“这不是跟你商量,是直接告诉你妇科里的情况。苏纯肯定愿意要你这样的学生。”

 

我不得不承认苏纯是我很敬佩的那类人,严格来说她比我大不了多少岁,人又显小,看着就跟师姐一般。她年纪轻轻,就已经博士毕业,还被凌远这样喜欢吹毛求疵的屁精下血本挖回来,肯定有其过人之处。我虽一直对她怀有一股敌意,但对事不对人,若我有她那样在专业上的勤奋和天资,我无疑会对自己更满意。

 

见我沉吟不语,凌远摸了把我的头发:“就这么说定了,回头我把你微信推给她,你俩提前认识认识。”

 

清洁阿姨今天刚来打扫过凌远家,一推开门,灰蒙蒙的雨天让家中更显空旷,非常安静。他家里的一切我现在都很熟悉,甚至时而会出现在我的梦里,时而合二为一时而演变成新的景物,具体又实在,站在这栋屋里,有一种被生活拥抱的满足。凌远去厨房切水果当饭前甜点,我走进厨房从背后拥住他,下巴搁在他的肩头:“你对我真好,我甚至觉得咱们现在已经是婚姻而不是恋爱了。”他轻轻一笑,背部在共振,扭头塞了块冰凉又甜滋滋的哈密瓜在我嘴里:“所以我给你开后门也是名正言顺的了。”我嚼着水果,含糊不清地说:“你以后真的别总这么搞了,总感觉不大合适。”他不以为意:“有什么不合适的?咱俩做的事儿哪一件合适了?你背着爸妈每天往我家跑,睡我办公室,合适么?”

 

我笑笑:“这是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啊。”

 

“在这些问题上,我能做的,当然会尽量帮。”他却突然严肃起来,转过身凝望着我,“不过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,我没法帮你一辈子,我无非是希望你能够走的更顺畅一点罢了。这一点你懂吗?”

 

他这番话莫名地带点儿悲壮,叫我心里感动又难过。诺言难许,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,我说:“凌院长,我还是希望你一辈子都做我遮风挡雨的大树,当然,咱们俩换着来也行,但别说什么'自己走'一类的话,成不成?”

 

 

·

 

 

我对妇科兴趣一般,实习起来也就没有多大负担。苏纯反而显得比我们这些学生还要上心,她不仅会教我们很多东西,鼓励我们发论文,还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出国留学的意向。说来惭愧,我先前在学校里一直对骨科更有兴趣,参加的课题组和实验也都跟这个方向有关,妇科这方面的成果,我想是希望不大了。但我做事还算认真,因此和苏纯相处得不错,偶尔也会谈点儿生活琐事。她马上就满三十岁了,还没有恋爱,廖主任爱女心切,急急地安排她相亲,各色男人见了一个又一个,统统不满意。那回在走廊遇见三牛,见苏纯烫了新发型,打趣道:“小纯,你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呀!”苏纯听了立刻低下头,显出几分被看破内心深处的羞怯,我知他在指凌远。

 

我心里那份好胜欲在作祟。在光明的地方,人们反而看不到事情的真相,往往大家以为的似乎就是真的,原先在学校里我没有体会,现在身处一院,这种误解反而弄得我有几分浮躁。我往院长办公室跑的越来越频繁,记忆中那条走廊总是空旷无人,从两侧的百叶窗中切割出一片片惨白而明亮的太阳光。好几次,我都见凌远要接见的形形色色的人从办公室走出来,再或者我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下一个人要进去。不理智的声音在我心底蠢蠢欲动,我甚至希望他们就那么看见事情的真相。

 

但这份浮躁是危险的。有一天凌远约了我在附近的永和大王吃饭,他犹豫再三,终于对我说:“你最近来找我似乎是有些频繁了。”

 

我垂下眼睛,把油条撕进豆浆里,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:“我知道嘛,你不高兴我这么做?”

 

“也不是不高兴,只是会有点危险。”他诚恳而严肃地说,“我那里眼睛比较多,除了那些来客,我手底下还有些助力,保不齐他们会说什么,你知道吗?”

 

“苏纯还是挺喜欢你的。“我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。

 

他有点没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,可他反应很快:“是,不过我只喜欢你。“他的手从餐桌下伸过来,握住我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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